1927年8月下旬,莲花县发生了右派政变,大好革命形式骤然逆转,白色恐怖遍布城区。由于当时贺国庆带着一支“俄国造”,在坊楼一带已站不住脚了,便动员好友刘秋生,将这支枪分别拆散藏在茶蒌里,然后两人扮成茶叶商人,准备将这支枪带出莲花,前往湖南攸县的石桥。
8月底,贺国庆与刘秋生挑着担子,往湖南攸县的石桥赶去。关卡上,十来个白军正在严密地检查过路人,那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,让人痛恨至极。看着走来的贺国庆、刘秋生,两个白军人手提着枪,向他俩大摇大摆地走来,吆喝道:
“哎哎哎,干什么的,哪来的,到哪去?”
贺国庆放下担子向前迈了一步,弯着腰回道:“长官,我们是从莲花来的,到攸县去。”刘秋生在一旁也边点头边附和着:“是!是!是!”
一个白军用枪杆敲了敲了两担茶蒌,又用脚踢了踢,趾高气扬地问:“这篓子里装的是什么呀,干什么用的?”
“回长官,是攸县一个张老爷在我们茶铺定的两担茶叶,说是用做祭祀的。这不,我们正在赶时间送去呢!”贺国庆笑脸相迎,顺手从衣兜里掏出几块大洋塞进两白军的口袋里。
“上头有规定,不论什么都得检查,我们也是按章办事。”也许是看在几个大洋的份上,一个白军的语气较为缓和些。说完,两白军便朝茶篓走去。
刘秋生见情况不妙,双手握住着扁担。贺国庆按住了刘秋生的手,并使了一个眼色,暗示他别冲动,似乎一切都在贺国庆的掌握之中。
“快点,老子的枪子儿可是不长眼的。”另一个白军没好气地说道。
贺国庆“遵命”的把茶蒌盖子一个接一个地打开了,只见篓口都被封条封着。两白军一愣,刘秋生更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了。
“这是怎么一回事?”
“回长官,这两担茶叶上的封条是一位道长专门施法为祭祀人家所做的,说可以给祭祀人家祛邪避灾,但外人是不能撕封条、动里面的茶叶的;否则,摸者手立即有痒痛之感,出红肿之症;喝者便肚痛,全身麻木致死。”贺国庆泰然自若的样子让刘秋生好生迷惑。
“什么狗屁,老子不信这一套。”说着,一白军用力推开身旁的贺国庆,撕下封条,把手伸了进去。
“使不得呀,使不得……”殊不料,贺国庆急忙说。
贺国庆话音未了,那白军纵身一跃,大声叫道:
“哎呀,我的妈呀,我的手,我的手……”此时,他的手也随之红肿起来,而且红肿的范围越来越大。另一白军吓得退了几步,以为真的是中邪了。此时,贺国庆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瓶子,取出一粒丸子给中邪的白军服下,说道:“长官,我就说这东西碰不得嘛,您就是不听,幸好道长给了我解药以防万一,想不到还真用上了。长官,您真是福大命大呀!”这丸子还真是解药,白军手上的红肿也在慢慢地退去。那中邪的白军气乎乎地说:“老子今天倒什么霉了啊,竟会遇到这种事,看来那东西不能惹,你们走吧。”为了避免再次中开邪,便让贺国庆和刘秋生通过了。此时的刘秋生还是一头的雾水。
贺国庆叫上还没回过神的刘秋生,挑起担子快速地走出了关卡。刚出关卡十几米,只听一声枪响,后面有人叫道:“前面两个给我站住,我就不信这个邪,打开,老子是玉帝的干儿子,我不但要摸,还要喝。”贺国庆与刘秋生面面相觑,转过身来,只见一个南瓜头、双鱼眼、蛤蟆嘴、东瓜肚的军官踉踉跄跄地走了过来。
贺国庆忙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递给军官,劝到:“大长官,刚才那位小长官不听劝,中了邪,万一您……”那军官用他的金鱼眼瞪着贺国庆和刘秋生,刘秋生心想这下子是真的完了。贺国庆知道是不能说服那军官,便很自觉地又打开了盖子。
军官捋了捋衣袖,耸了耸肩膀,得意地把手伸了进去。
说怪也真怪了,军官也像中了邪似的出现了与刚才那个白军一样的症状,大声惨叫起来。顿时,所有的人一片哗然。那些白军有的两腿战战兢兢,吓得手中的枪也握不住了,有的吓得目瞪口呆,不敢再往前靠近一步,更谈不上伸手去摸了,都离的远远的。贺国庆却走上前去,也给军官服下一粒丸子,军官手上的红肿也明显好转。围观的群众更是议论纷纷。
经历了两次的“以身示范”,那封条、那茶蒌、那茶叶以及那两个人在敌人的眼中都神了,那军官边作揖边哆嗦着说:“两位大仙,我们有眼不识泰山,得罪了,我……我马上让你们过去。”就这样,一传十,十传百,这个故事就被传得人人皆知,神乎其神。
贺国庆脱离危险后,放声大笑,把事情的缘由向刘秋生娓娓道来。其实,他事先在茶叶上撒了一层药粉,只要皮肤一触及这药粉便会又痛又痒,出红肿;关于两担茶叶被道士施过法术,封条也不能被外人撕掉,否则中邪的话,也是编出来的,这才有了那离奇的一幕。
贺国庆和刘秋生到了攸县石桥后,便找熟人家住下,同时还买了一群鸭子,在田垄里一边放鸭,一边看护这支枪。
正是有了这支枪,才使得残存在灰烬里的火星未被扑灭,莲花的革命烈火才得以重新熊熊燃烧。
——张泰城.井冈山的红色传说(精选本),江西人民出版社,2016:19-21.